人民币汇率的长期政策选择

刘昌黎文集

中国经济研究的理论与学术创新荟萃

7 人民币升值与外汇储备研究

7.1 人民币汇率的长期政策选择

论文题目：论人民币汇率的长期政策选择

财经问题研究 2001年1期

内容提要：亚洲金融危机以后，学术界普遍主张人民币大幅度贬值、一些出口企业和地方政府纷纷要求人民币贬值。为此，笔者在一些会议发言的基础上，具体分析了迄今为止人民币贬值的原因及其利弊得失、总结了人民币稳定的经济因素，展望了今后人民币汇率稳定和长期升值的趋势。

新观点、新表述

1.人民币贬值的过程

2.人民币大幅度贬值的原因

（1）扩大出口的需要。尽管我国工资水平很低，但由于劳动生产率水平更低，因此为提高企业的国际竞争力，就不得不采取了人民币贬值的政策。

（2）外汇不足的压力。在外汇供给不足的情况下，人民币一直受到了贬值的压力。

（3）物价上升的压力。1996年前物价大幅度上升，在很大程度上推动了人民币的大幅度贬值。

（4）人民币贬值预期的心理作用。在人民币不断贬值的趋势中，不论企业还是个人，都估计人民币会进一步贬值。其结果，不仅进一步加大了外汇需求，而且还不可避免地诱发了外汇投机。

3.人民币大幅度贬值的好处

（1）缓和了工资水平大幅度提高的压力，促进了出口的迅速扩大。

（2）为外商提供了廉价的劳动力，促进了外商直接投资的扩大。

4.人民币大幅度贬值的弊端

（1）加大了物价上升的幅度。货币贬值和物价上升是互相促进的，二者之间有一种互为因果的关系。从实际情况看，我国80年代后期和90年代中期的严重通货膨胀，都与人民币大幅度贬值有密切的关系。

（2）增大了对外借债的风险。人民币大幅度贬值增大了对外借款等利用外国间接投资的风险，加重了外债偿还的负担。

（3）恶化了我国的贸易条件。人民币大幅度贬值虽然使我国出口商品的价格便宜，加强了出口竞争力，但却使进口商品的价格提高，进口困难，从而恶化了我国的贸易条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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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养成了企业对人民币贬值的依赖。对企业来说，靠人民币继续贬值无疑是最省力的办法。然而长此以往，不注重提高技术和经营管理水平的企业势必越来越多。这种可怕的惰性，将成为我国企业提高国际竞争力的最大障碍。

（5）增大了对人民币乃至中国经济未来的不信任感。人民币越贬值，我国与发达国家的差距就越大。由此，国内外一些人对人民币的不信任感乃至对中国经济前景的担忧就加大了。

5.人民币稳定的经济因素

我国从1995年起采取了人民币稳定的政策，其经济性因素可归纳为以下九点：

（1）国民经济持续稳定快速增长。我国经济持续稳定快速的发展，这不仅是过去几年来人民币不贬值的最重要的经济基础，也是今后继续保持人民币稳定的最有利条件。

（2）贸易黑字扩大。自1994年出口迅速增加以来，我国贸易黑字规模就一直呈不断扩大的趋势。在这种情况下，如果人民币进一步贬值，对外贸易摩擦特别是中美贸易摩擦就有可能进一步恶化，这一点不能不认真地考虑。

（3）小幅度贬值刺激出口的效果小，大幅度贬值会导致贸易条件恶化。1998年后我国对东南亚出口减少的原因，与其说是人民币升值，莫不如说是东南亚国家经济萎缩、进口能力下降所至。在这种情况下，如果还要大幅度贬值人民币的话，那么不仅短期内不能按期待那样地扩大出口，而且长期内还必然导致贸易条件恶化。还有可能诱发东亚各国新一轮的货币贬值竞争，使亚洲金融危机进一步深刻化、长期化，反而不利于我国出口的长期扩大。

（4）加工贸易扩大。在我国的出口商品中，依靠加工贸易的出口已超过了一半以上。如果当下实行人民币贬值，那么不仅难以有多大扩大出口的效果，反而会因加工贸易中进口机械设备、原材料和零部件成本的提高，使一点点扩大出口的效果被抵销殆尽。

（5）外汇储备增加和外汇不足的矛盾缓和。从1995年开始，我国外汇储备仅次于日本，居世界第二位。由此，我国对外支付能力大为提高，外汇不足的矛盾也大大缓和了。这样，外汇的黑市交易就受到了遏制，从根本上支持了人民币的稳定。

（6）外债总额增大。随着对外开放的不断扩大，我国利用外国政府借款、国际金融机构借款、外国民间金融机构商业借款等逐年增加，对外负债规模也不断增大了。由于我国外债总额还有进一步增加的趋势，所以考虑到外债偿还，人民币还是以稳定为好。

（7）物价稳定。我国通货膨胀从1996年开始逐步趋于缓和，1998、1999年甚至出现了物价下跌的局面。这样，多年来一直期待的高增长、低通涨的局面终于出现。由此，虽然带来了通货紧缩、内需不足的新矛盾，但从物价方面压迫人民币贬值的压力却大大减轻了。

（8）保持香港经济的稳定和繁荣。亚洲金融危机爆发后，刚刚回归祖国的香港面临了港元贬值的压力。如果亚洲金融危机波及到香港，那么其对我国经济的不利影响就是可想而知的。所以，通过人民币稳定来支持港元稳定，就成为我国必然的政策选择。

（9）人民币贬值作用的逆转。对于我国经济来说，如果说1994年前人民币贬值利大于弊，是促进经济发展的积极因素的话，那末1995年后人民币稳定或有所升值也是利大于弊，是实现经济和社会稳定的重要因素。如果不研究这种新形势下的新问题，而是拘泥于教科书式的定义，无视人民币贬值作用的逆转，在亚洲金融危机后贸然采取人民币贬值的政策，那末就有可能给我国经济带来不可预料的后果。

6.影响人民币汇率长期走势的因素

（1）经济的长期走势。长期经济走势是决定人民币汇率最重要的因素。经济持续稳定快速增长是实现人民币稳定或升值的因素，而经济减速、萧条、危机的恶性循环则是导致人民币贬值的因素。根据世界各国的经验，后进国家在赶超的过程中只要能实现较快的经济增长，其货币就一般是处于稳定或升值的趋势。

（2）出口国际竞争力的长期走势。面临世界经济全球化的趋势和即将参加WTO的挑战，我国虽然有可能受到贸易自由化的压力，但同时也给我国改革开放和对外经济关系带来了前所未有的机遇。只要我们能把握住机会，不失时机地加快改革开放步伐，那末随着适合于市场经济的现代企业制度和企业经营机制的形成，随着技术引进加快而加快的技术革新和技术进步，再加上丰富而廉价的劳动力，这三者有机结合，将会使我国出口国际竞争力得到前所未有的提高。

（3）物价和通货膨胀的长期走势。今后，我国不会出现致物价上升和通货膨胀的恶性循环。首先，从90年代中期前后开始，多年来一直困扰我国的短缺经济已基本消除，大体上形成了买方市场；再加上经过十几年坚持不懈的价格改革，已基本上形成了市场价格机制。其次，在经济国际化、全球化的大趋势中，国内外价格差有不断缩小的趋势。总体而言，我国物价总水平依然是世界最低的，这无疑是我国物价长期看长的重要因素。

（4）人民币不存在高估问题。1997年亚洲金融危机后，包括一些支持人民币稳定政策的人在内，许多人都认为人民币高估了，主张不失时机地转向人民币贬值的政策，实现人民币汇率的软着陆。面对近20年来日元大幅度升值、人民币大幅度贬值的局面，人民币是否真的被高估了呢？根据国际比较，所谓人民币高估的问题并不存在。

（5）提高国际竞争力的途径。面临工资水平和劳动成本不断提高的压力，及时砍掉过分依赖人民币贬值的假腿，使企业通过减员增效，不断提高技术水平和经营管理水平，这应是今后我国提高国际竞争力的主要途径。

（6）经济发展战略和政策的调整。经过20年来持续稳定高速的经济增长，在国内外经济环境发生重大变化的情况下，我国经济发展战略和宏观经济政策正面临着重大的调整。就与人民币汇率有关的战略和政策调整而言，一是从扩大外需的政策转向扩大内需的政策，二是从出口导向战略转向进口替代战略。

（7）利用间接投资扩大的趋势。根据发达国家和一些中进国的经验，凡是金融资本市场发达、在经济上有能力、有自信的国家，在利用外资方面大都是以间接投资为中心的。根据我国的人口规模，如果说巴西80年代的负债能力是1 000亿美元的话，那末我国2020年前后的负债能力就至少是10 000亿美元以上。面临外国间接投资日渐扩大的趋势，考虑到外债偿还的风险，人民币稳定或升值无疑是十分有利的。

（8）人民币国际化的目标。人民币国际通货化既是人民币国际化的目标，也是我国成为世界经济大国的必然结果和必然要求。就价值的稳定性而言，凡是新成为国际通货的货币，都无一例外地经历过升值的过程，人民币也要经历这一升值的过程。

7.人民币升值的途径

人民币升值的道路并不是一帆风顺的，其中必然伴随着反复的升值----贬值----升值的过程。由于某些一时性因素的影响，人民币虽可能出现阶段性的贬值，但从长期看，这并不能改变人民币长期升值的趋势。为避免人民币大幅度升值的冲击，一定要尽量避免人民币的大幅度贬值。